劉細谷用雙腳寫字。陳紅菊 攝
9歲折翼,用雙腳走出精彩人生
1964年1月,劉細谷出生在白霓鎮大塘村劉家老宅。作為家中第六個孩子,父母為他取名“細谷”,寄望他如田間谷粒般頑強生長。9歲時,劉細谷因好奇觸碰變壓器,瞬間被電弧擊中,雖保住性命,卻永遠失去了雙臂。當焦黑的袖管垂落,母親哭暈在搶救室;鄰里的議論更如錐刺股:“沒手的娃,討飯都捧不住碗!”小小少年蜷縮在角落,第一次感受到命運的鋒利。
父親用一根粗麻繩開啟了他的重生之路。繩頭系在腰間,繩尾攥在掌心,在土墻上拖出深淺不一的印記。當劉細谷第一次獨自站穩,父親顫抖著說:“咱沒手,但還有腳。腳能走路,就能走出路!”
他從用右腳拇指夾木棍練字開始,半年后,歪扭的“劉細谷”三個字刻進沙地。父親離世后,他用兩年時間馴服雙腳,當他能挑著糞桶走在田埂上,村頭議論變成驚嘆:“這娃的腳,比手還利索!”
更讓人動容的是他的熱心腸:幫鄉鄰請獸醫、替缺勞力家庭干農活?!盀跬辽交罾卒h”的稱呼不脛而走,這個曾被斷言“沒活路”的少年,用雙腳踩出了尊嚴。
自辦家庭文化室,讓山鄉照進文明之光
失學的遺憾,在劉細谷心中埋下文化的火種。目睹鄉親因迷信延誤病情、因不識農諺誤了春耕,1977年,他用拾荒攢下的50多元錢,購回100多本書籍,創辦“細谷家庭文化室”。哥哥送來的14英寸黑白電視,讓夜晚的小院擠滿了人,牌桌喧囂被《新聞聯播》取代。
為添置書柜,他自學木工。站在板凳上,左腳踩緊木料,右腳夾著鋸條來回推拉,鋸齒多次拉傷腳趾。當第一張用腳打造的書桌擺進文化室,孩子們讀書時的笑臉成了他堅持下去的最大動力。
20世紀80年代,電影是山鄉奢侈的娛樂。劉細谷挑著40斤重的放映機,在羊腸小道跋涉兩年,為鄉親送去光影盛宴。癱瘓的王婆婆看《廬山戀》流淚,留守兒童追問“孫悟空后來怎樣”,讓他漸漸明白:苦難磨出的繭,也能成為照亮他人的光。
1984年,武漢教練的一紙邀請,讓劉細谷跳進新的戰場。在泳池中,他用肩膀拍打水花,用胸膛丈量賽道。第一次參加省殘運會,他用下巴咬住獎牌,看臺上掌聲如雷。15金3銀4銅的戰績,讓“無臂少年”成為泳池傳奇。
退役后,他與同是殘疾人的妻子開起山貨店。別人用手稱秤,他用腳夾砝碼;別人用手記賬,他用腳握鋼筆。三個孩子陸續考上大學時,他在店門口貼上對聯:“雙手雖斷志難斷,雙腳能行路更寬”。
成立志愿者協會,12年開展愛心幫扶8000余人次
2003年,劉細谷決定寫書總結人生。遇到疑難字詞他虛心請教前來借書的村民和學生,寫歪的句子他反復修改,50多萬字草稿鋪滿半個堂屋。2013年,《我用雙腳寫人生》出版,編輯贊嘆:“這是用生命在紙上行軍!”但他卻將10萬元版稅全部捐出,為60位癱瘓者購置輪椅。
2010年,劉細谷發動的“崇陽縣殘疾人互助志愿者協會”成立。12年間,協會織就全縣愛心網絡,累計接收捐款捐物200余萬元,開展愛心幫扶8000余人次。2022年的深圳慈善晚宴上,他的故事打動愛心人士,籌得24萬元購置116臺電動輪椅,讓眾多殘疾家庭重獲希望。
最讓劉細谷欣慰的是陳明亮一家。這個曾接受救助的“三殘”家庭,如今每月都堅持為孤寡老人送去糧油,完成了從受助者到助人者的轉身。劉細谷介紹,協會會員已由當初的18人壯大到現在的306人,且大部分都是曾經受助過的殘疾人。
如今,劉細谷仍在奔走,筆記本上記著138個等待輪椅的名字?!白罱?,我們要籌集30萬元,讓每個兄弟姐妹都能‘走’出家門?!眲⒓毠惹逦雇磥淼摹巴诵荨鄙?。